两岁的悦悦21日凌晨走了。九天前，悦悦在广东佛山街头被汽车撞倒，两次被汽车压过。如果肇事司机马上把悦悦送医，如果对悦悦倒地熟视无睹的18名路人中，那怕有一人立刻伸出援手，悦悦可能被救活。

当然，如果没有第19名路人、拾荒女陈贤妹把悦悦抱起，小女孩很可能当时就会失去生命。

悦悦被撞伤且18人见死不救的消息传出后，很多人问，为什么这么多人看到一个被汽车撞倒的幼小孩子无动于衷。

中国人对生命的冷漠，并非始于近30年。当年还是復旦大学中文系学生的卢新华，1978年发表的小说「伤痕」中：文革女青年王晓华为了「革命」，和「叛徒」妈妈「彻底决裂」，九年不和母亲见面。九年后，母亲获「平反昭雪」。王晓华赶去找妈妈，结果在病房看到当天上午去世的母亲。

此文当年激起巨大反响，发表此文的「文匯报」第二天加印150万份。卢新华收到全国各地的来信，装了很多只麻袋。很多人对卢新华说，他们的经历和王晓华一模一样。

王晓华和她母亲是普通百姓。「非普通人」、共和国元帅彭德怀，1959年「卢山会议」上被打倒后，和他于1938年结婚的浦安修，因「政治压力，提出与彭德怀离婚」。1974年，元帅弥留之际，希望和前妻见一面，据报导，「浦修知道后顿时泪流满面，但终究没去见他最后一面。」

数十年来的「革命」中，以「革命性」、「党性」压制和斲伤人性，是今天许多中国人缺乏人性的重要原因之一。

卢新华是我同班同学，我曾亲历「伤痕」发表的前前后后。另一位同班同学、后来曾任加拿大驻北京领事的现任加拿大Block大学政治学教授Charles Burton，针对悦悦事件，20日在加拿大「The Globe and Mail」报撰文分析并指出，「具有社会责任的公民意识，是（中国）政治的禁忌。因为，如果中国社会由具有普世人权观念的公民组成，将会对现政权构成威胁。经过60多年的中共独裁统治，中国社会（现在）普遍缺乏诚信。」

近年常到中国参与交流活动的Burton指出，其实中国传统文化也强调「爱」，「公元前五世纪的哲学家墨子，他提出的『兼爱』，是中国对（世界）文明的许多伟大贡献之一。」

现在的中国，多的是冷漠，少的是爱。悦悦走了。是悦悦之哀，也是中国之哀、中国人之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