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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耀旋 远征南极最高峰
全世界登上世界最高峰喜马拉雅山珠穆朗玛峰(又称圣母峰)的人,屈指可数,犹他州出生,旧金山长大的林耀旋就是其中之一。世界七大洲,每洲有一座最高峰,统称七大峰,林耀旋已攀登了其中六座山峰,包括珠穆朗玛峰。只剩下南极洲最高峰文森山(Mount Vinson )尚未征服。

明天,就是1月9日,林耀旋将远征南极,攀登文森山,完成「七大峰」之梦。行前接受本报专访,谈登山,也谈登山给他带来的人生感悟。

●同侪影响 爱上攀岩

记者问:你从小就喜欢运动吧?

林耀旋答:我父母是中国广东台山来的移民,从小父母就要我好好读书,长大进好大学,小时候很少做运动。我在旧金山华盛高中毕业,后来在柏克莱加大唸医科预科(Premedical),又在柏克莱加大商学院获得企管硕士(MBA)。

问:你是怎么会喜欢登山的呢?

答:唸大学的时候,我的一个同学喜欢攀岩(rock climbing),我受他的影响,也爱上了攀岩。我们曾经去优胜美地(Yosemite),攀登半圆丘(Half Dome)和El Capitan等巨岩。后来我在美国许多州攀登过数十个巨大的岩石。

我小的时候,父亲曾经开车带我去优胜美地游玩,长大再到优胜美地攀岩,想起小时候和父亲一起到这里的往事。1980年起,我爱上了登山。

问:攀岩和登山都需要特别的设备,不是便宜的嗜好吧?

答:攀岩还好,主要是攀岩使用的绳索和钩子。登山就比较贵,一件登山衣至少800元,登山鞋1000多元。有的高山是人迹罕至的地方,也许只有科学家才会到那里去,没有客机航班,要租用飞机才能到达,我们几个登山伙伴一起租一架飞机,也很花钱。

另外,登山要向当地政府付钱,比如说,攀登珠穆朗玛峰,要向尼泊尔政府缴纳1万美元,不管登山成功还是失败,都要交。失败了不会退钱。

●曾冻伤手指 2年没知觉

问:登山应该也是一项有危险运动,你有遭遇过危险吗?

答:登山的第一危险是高山空气非常稀薄,人到了高的地方,唿吸会加快,唿吸次数增加,血压也会升高,身体里的水分会被挤到血液中,这样脑子里和肺里都会进水。无论是脑子进水,还是肺进水,都会导致死亡。

第二个危险是低温,经常在摄氏零下40度,如果再遇上大风雪或者风暴,会把人涷死。

第三个危险是雪崩,一旦发生雪崩,大雪压下来,人埋在雪里,很快就会没有空气。所以如果遇到雪崩,那怕落下的岩石没有砸到你,被雪埋后,很快就会死亡。

而且高山的雪往往结成很硬的冰,万一滑倒,人会延着冰山往下滑,冰山往往很陡,会越滑越快,最后就摔死了。

还有,你在雪山上走,因为有雪,路面上的洞看不清楚,万一掉到洞里,有时是很深的洞,也可能遇难。我就曾经掉入洞中,还好我身上有绳索,绳索把我和同伴连在一起,他把我拉起来。那次我掉在洞里,腿撞伤了,非常痛,我以为腿断掉了。

2002年我在尼泊尔攀登Ama Dablam山时,受到涷伤,左手的两个手指头涷成乌黑,血液涷僵,神经都坏死了,两年后才逐渐好转,现在有时还会痛。医生说,不可能完全恢復。

●妻怀孕3个月 只身攀珠峰

问:你攀登过多少座山?

答:1980年起,我用不同的技巧,攀登过大大小小数百个山峰。1998年,我开始用更高的冰山攀登技术,攀登一些世界着名高山。那一年我首次登上喜马拉雅山的Island Peak高峰。2001年我攀登了阿拉斯加和南美洲的一些山峰。2002年重返喜马拉雅山,攀登了Ama Dablam山。这是一座很具挑战性的高山。2005年和2009年,我两度出征喜马拉雅山的珠穆朗玛峰,历尽艰险,终于在2009年5月19日登上这座世界最高峰。

问:你攀登过那么多座高山,有那些难忘的回忆?

答:2005年我第一次攀登珠穆朗玛峰。攀登珠穆朗玛峰的时间,只有4月和5月可以攀登。其他时间因为气候恶劣,都不可以登山。我到山脚下准备各种设备,同时训练了两个月,让自已的身体慢慢适应高原环境。但是,那次天气不好,一直等不到好天气。到5月28日,当地的Sherpa人说,今年不可能登山了。就这样,花很很多时间和精力,还有金钱,最后功亏一篑,心里很沮丧。

到2009年,我决定再次攀登珠穆朗玛峰。那时我太太怀孕三个月,她知道登山很危险,她也知道攀登珠穆朗玛峰是我的梦,所以还是支持我去攀登这座世界最高峰。

2009年那次登山,我一个人,请了三个当地人陪伴我。半路上我曾经和一个来自德国的登山队队长交谈,没想到,八个小时后,那个德国人就遇难了。那次有两个德国人遇难,一个因为雪崩,一个因为掉到深洞里,还有一个当地人也遇难。

登山时常发生有人死亡的事情,最初你会感到害怕,但见多了,你会变得更加坚强。或者说,你会习惯面对死亡。

问:登山也使你结交不少好朋友吧?

答:我三次到尼泊尔喜马拉雅山,有一个当地人,三次都陪我,我们成为好朋友。他个子不高,体重很轻,登山速度极快。我攀登珠穆朗玛峰,从5月16日到19日,花了三天。你猜他花多少时间登上顶峰,8小时10分钟。这是世界纪录,到现在没有人打破。最近我帮助他移民到美国来了。

●登文森山后 就退休

问:这次採访你,是过去看到新闻报导,说你最还要去攀登一座高山。那一座?

答:世界有七大洲,每一大洲都有一座最高的山峰。统称为七大峰(Seven Summits)。我已经成功攀登了其中六座高峰,还没有攀登的是南极洲的文森山(Mount Vinson,海拔1万6050呎)。

我决定攀登世界七大洲的最高峰后,就有意了解这方面的资料。我发现,到目前为止,全世界只有104个人攀登过七大峰,其中只有两名华人,都是中国大陆人。海外华人中还没有。如果我征服文森山,将是第一个攀登过七大峰的海外华人。

专家说过,攀登高山运动员的最佳年龄在35至45岁之间,我今年53岁了。攀登文森山之后,我就从攀登高山的运动「退休」了。

我刚才说过,登山很花钱。过去30年,我一直自己负担所有登山开支。但近年来我结婚生女,有家庭负担。所以登文森山也对我带来经济负担。这次登山需要3万5000元,我在社区中筹款,得到很多人捐助。我祖籍台山,台山乡亲帮助不少,其他乡亲也很慷慨。还有一些人,他们并不认识我,听说我要完成登山梦后,也热情捐赠。尽管我还没有筹到所有需要的款项,还需借点钱,但我非常感谢所有帮我梦想成真的人。

●爱登山者 会更爱家人

问:除了登上最高峰的成就感之外,登山还给你带来甚么?

答:人生的感悟。经历在大自然中的奋斗后,你不会把金钱和物质看得那么重要。你会更重视家人,更重视亲情,更重视友情。你也会对别人更加友善,更有爱心,做事更有耐心。

问:何时出发攀登文森山?

答:星期一,就是1月9日,我就要出发了。

问:何时返回旧金山?

答:大约一个月,要看南极当地的气候情况。

记者:祝你早日凯旋归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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