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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飞:政治幼稚让我接阁揆
2000年台湾执政党轮替后首任行政院长、原国民党籍空军四星上将唐飞新近出版回忆录「台北和平之春─阁揆唐飞140天全纪录」。唐飞日前应邀出席在洛杉矶世界日报的时事座谈,与三位美国学者就回忆录涉及11年前出任陈水扁政府首任阁揆的前因后果,以及台湾2012年总统选战、两岸关系未来走向等多方面话题研讨。他自谦「政治幼稚」才出任扁政府阁揆,也透露一些外界不知的内幕。

研讨会由洛杉矶世报总编辑陈世耀引言,尔湾加大政治系教授、史丹福大学胡佛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苏黛瑞(Dorothy Solinger)担任主持,哥伦比亚大学政治学系荣休教授白思鼎(Thomas Bernstein)、洛杉矶罗耀拉大学亚太研究杰出学者、着名媒体人普莱特(Tom Plate)和台湾资深电视记者、现任本报文化基金会执行主任章绍曾,以及本报公共服务中心主任陈德安等参与讨论。

以下是发言重点节录:

苏黛瑞:作为40多年的国民党老党员,2000年为何接受陈水扁邀请出任阁揆?

唐飞:事后回想起来,我有一个「政治幼稚」的毛病。2000年选举是中国历史上首次通过选举更换政府政权,当时北京和华盛顿都非常紧张,担心民进党上台后台湾未来走向,北京方面时任总理的朱镕基及解放军高层频频发出公开警告,说民进党上台,台海将面临严重后果,台湾朝野,反台独人士也抱有同样顾虑。

选举结果是陈水扁以相对多数当选,民进党从在野党一跃成为执政党,但民进党从没有中央政府的执政经验,党员成分中也缺乏金融、经济、外交等领域的专业行政首长(人才),要组阁所面临的首要困难就是人才问题。当时输掉选举的国民党在立法院里仍拥有绝对多数席位,绝大多数国民党主张组成联合政府,但民进党不愿接受这一要求,而陈水扁有关建立非民进党、非国民党,而是「全民政府」(Whole People's Government)的主张,也不为国民党接受。在僵局下,陈水扁无法成立内阁,这时的台湾政治局面非常不安定。

不明人士推荐 暗指李登辉?

在这样政治格局下,有人推荐当时任国防部长的我给陈水扁。幕后推荐人究竟是谁,至今未有定论。民进党对外说法,是以中央研究院院长、诺贝尔物理奖得主李远哲为首的「国政顾问团」向陈水扁推荐我,因为我在大陆出生,具有资深军方背景,担任国防部长期间更是行政院37部会首长中获得民意支持度最高的阁员。

但我对国政团推荐一说认为不太可能,国政团成员认识我的人比较少,虽然李远哲、张荣发对我评价不错,但我不相信他们会主动推荐我。

陈世耀:是否属李登辉一手在幕后操纵?

唐飞:政坛确实有这个说法。陈水扁第一次邀请我出任阁揆被我婉拒后,我去看望李登辉,李登辉告诉我:「民进党没有人才,国民党要帮它」,并建议我向时任国民党代理主席的连战请示。如今我不愿知道是什么人让陈水扁找到我。至于是否李登辉在幕后一手推动,这件事上我一直不打算找出真相,因为如果是的话,感觉好像是我欠了他(李登辉)一份人情。

对陈水扁邀请,当时我已68岁,已过退休年龄,完全没有出任阁揆意愿,我是国民党党员,必须先和党主席谈这个问题,所以礼貌性回绝了陈水扁。但我也听从李登辉建议,向刚败选的国民党代主席连战请示此事。连战告诉我,「不是你一个人去,要党进党出,党跟党去谈判」。我在这件事上犯了政治错误,自己太粗心大意,犯了政治幼稚的毛病。

和连主席谈话后,既然是党跟党谈判,我以为就没有我什么事,我就可以退休了。国民党如果真要搞联合政府,这个行政院长也不会是我,因为国民党内有太多人才,不会是我,我最多就是继续做国防部长。

但随着时间推移,舆论压力开始出现。陈水扁放风声给媒体说,唐飞将接受出任行政院长。而在立法院,青壮派国民党籍立委坚决反对和民进党组联合政府,认为国民党在立法院内要扮演强有力反对党角色,但如果两党组成联合政府,国民党籍立委在立法院内就无所发挥了。

后来媒体开始「棒打落水狗」,批评国民党已然败选,与民进党组成联合政府又做不到,现在民进党提出唐飞作为阁揆人选,你们又不同意,这个时候国民党以及国民党代主席连战的压力就非常大。面对形势如此,我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。我不能把连战或李登辉的说法告诉媒体,不然国民党内部舆论会指向他们,尤其是连战。连战已输掉选战,我不愿意给他更多压力,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不讲话,我不愿意多讲话。媒体对我追问时,我的态度就是「如果国民党要我去,我就去,如果国民党不让我去,我就不去」。

但有一天深夜近11点,突然接到电话告诉我,刚刚国民党中央召开记者会,提出可以让唐飞去(出任阁揆),但他不能在(国民)党里再有活动,党部对我的任职不背书。当时我都不晓得怎么去回应这个问题,也没法找任何人商量。在与太太计议后,认为内阁不组成,台湾局面不稳,大陆、美国也紧张,我长期是军人,能活到今天是幸事,国家走到这一步,如果能为国家再做一件事情,我就组这个政府,把这件事情做完,而且你讲了国民党让你去你就去,现在国民党让你去了,不去有什么办法。

就这样,3月20日选举结果出来,经过近一个月后,4月12日我作为阁揆人选最终确定下来,5月20日,政权正式完成交接。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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