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下一幕乃近日在硅谷一家Costco卖场所见。

一对年轻售货员合作，男的使用简易炊具，女的招唿顾客试吃。吃的是屋崙产制的豆腐产品，开盒即食，冷热皆宜。豆腐风味不错，试吃者众。

檯上摆着一压即送出一支牙籤的小机关，但已告磬，压不出牙籤。此时来一印度裔老伯，很自然伸长手，去取用小姐面前一整盒刚开启的牙籤。

金髮售货小姐可能太忙了，未及补新牙籤。但印度老伯这一伸手，吓她一跳，飞快把整盒牙籤从檯上移开。她转身后，迟疑了半秒钟，至终决定这大盒新开牙籤，除了垃圾桶，没有别的去处。

很明显，这是食品安全规定，顾客不得自行碰触食品。须由戴手套的售货员一份一份准备好，客人只拿自己要吃的一份。印度阿伯忙着解释：「牙籤都用光了嘛。我不过要一支牙籤。」

小姐没有回嘴，脸上努力不露出情绪。老伯也立刻走开了。我问小姐：「规定真的很严格喔。」

她无言点头。

一支牙籤！此刻不禁想到平常在亚洲风的超市，好像作法宽松许多，「很人性化」。经常看到客人拿着牙籤，戳东戳西，一籤走遍天下，试吃完毕，叼着牙籤满足地走开。

看多美国顾客控告店家的例子，可以想像会员5500万（2009年数据）营业额714亿元的Costco对于食品安全之讲究。和高昂的律师费与赔偿相比，一盒牙籤、几套立可丢手套的成本有如海滩上的一粒砂。即使只是基本时薪雇进来的临时工，也牢牢跟着公司规定走，这种「死脑筋」，可敬可爱。应是富了三代才有的死脑筋吧。

曾听一位工程师说，来美国他最喜欢两件事：Costco和图书馆。前者的价格品质让他满意，后者给了他精神的饱足。

物价上扬势将使大卖场的吸引力褪色，但必须说：Costco有如一间学校，教导不少生活上的知识。

一路走来，看着Costco在图书区陈售出味全食谱，如今更有着教华语的互动式软体。印度人在硅谷多起来，冻箱里找得到印度甜点，服装部看到印度风的花布衣衫。也是在Costco，第一次看到Halal全羊，一窥回教世界对于饮食之讲究。所谓「多元文化的旧金山湾区」，逛一趟Costco即知──虽然你根本吃不惯它卖的「美式寿司」。

留学生来美国，目标是学习，得学位拿文凭；其实你我每个人都是广义的留学生，每天睁大眼睛仔细看，移民生活处处是新知，从Costco的一支牙籤，就能学到一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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