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民起家 李基安开创Sugar Bowl奇蹟
湾区很多人享用过Sugar Bowl公司的甜点心，但不一定知道Sugar Bowl背后的故事。Sugar Bowl是一个由当年不懂英语、手中无钱的越南华裔难民家庭，创下的一个奇蹟。
1984年，以难民身分从越南来到美国的李基安兄弟五人，集资4万元，在旧金山列治文区买下一家名为Sugar Bowl 的甜甜圈（Donuts）小店，当年每天营业额约300元。今天，Sugar Bowl是湾区最着名的甜点品牌之一，聘用约250名雇员，年销售额约4000万元，产品不仅在美国销售，而且远销加拿大、墨西哥、澳洲、日本和菲律宾等国。
过去11年中，有10年，旧金山《商业时报》把Sugar Bowl列入湾区成长最快的私营公司排行榜。
Sugar Bowl执行长李基安（Andrew Ly）是五兄弟中的老三。他表示，对他个人而言，当年和现在最大的变化是：当年每天工作17、8个小时，每周七天。现在每天工作8小时，每周五天。
日前，在位于海沃市厂房中的办公室，李基安接受访问，回顾在美国30多年的点点滴滴。
●早年苦 一路颠簸逃难
记者问：你们一家人是1979年从越南到美国来的？
李基安答：我父亲是广东潮州人，15岁到越南，做农民，后来开了一家小杂货店，我小时候曾在父母的杂货店打工。后来打仗了，今天越共军队到我们这里来，明天政府军队来，妈妈很害怕。战争结束后，我们用所有财物、房子和值钱的东西，换取政府同意我们离境。
我们曾三次失败。后来我们和其他难民一起搭乘一艘45呎长的小船，共147人，经过七天六夜海上颠簸，辛运逃到马来西亚。当年有很多难民死在海上，我们曾看到海上漂流的尸体。船抵达马来西亚时，马来西亚人不让我们上岸，把我们向海里赶。远东经济评论的记者，大多是白人，帮助我们，终于上了岸。
上岸后在马来西亚难民营住了九个月，经美国天主教慈善会援助，我们来到美国。那是1979年，我大约24、5岁。
问：刚到美国的时候一定很辛苦吧？
答：我们一家九口人，住在田德隆区一个两间卧室、一间洗手间的公寓。我们不懂英语，也没有钱。我一边干活，一边上英语课。甚么事都做，建筑工、清洁工。我们在田德隆区住了六个月。
我在越南只念过小学，后来在旧金山市立大学读了三年，在旧金山州大读了两年，获得商业管理学士学位。
●拼事业 10年没休过假
问：你们很快就有了自己的生意？
答：1984年，我们兄弟五个，凑了4万元，在列治文区Balboa 街买了Sugar Bowl甜甜圈店。买店，就是想要有自己的生意，小店也比较容易经营。我的一个兄弟很会做油条，过去在家里做，给一些华人餐馆送货上门。买下Sugar Bowl后，他在店里做油条卖油条。后来Sugar Bowl的油条在华人圈很出名，旧金山所有华人都知道我们的油条最好吃，每天有许多人来买。
我们自己开店，内外事情全部自己做，一天上班17、8个小时，每个星期七天，做糕饼、卖饼、开车送货、店里店外清洁打扫。每件事情都是自已做。我十年没有休过假。
1987年，我们五兄弟再集资9万元，买下一幢厂房，后来就做批发业务。生意规模大了，我还要做市场推广、负责管理。
问：你那时年轻，有没有想工作之余好好玩玩，或者买辆好汽车到处兜风？男生都喜欢跑车。
答：没有想过。我们的汽车就是日常生活和工作需要的普通汽车。我倒是希望竞争对手买名车，多到国外度假。这样他们用在工作上的时间和精力就会减少，他们产品的价格就会增高，竞争力就会降低。
我们五兄弟都非常自律（self-discipline），非常努力。我们没有名车，没有假期。我们在旧货店（Goodwill Store）买家俱和衣服。旧货店买的衣服，我穿了十年。
我在旧金山州大念书时，认识了后来成为太太的女朋友。她把我所有的旧货店买的衣服都扔掉，给我买了新衣服。
问：那时候有那些竞争对手？
答：有Bay Area Pie、S.F. Pie、S.F. Fine等许多家糕饼公司，有的竞争对手早已消失了。
●转捩点 打入7-11主流店
问：Sugar Bowl发展成长的转捩点？
答：是向7-11便利店批发产品，是我们开始向7-11批发donuts、muffin和croissants。
问：7-11是主流社会的连锁店，产品打入不容易？
答：我们把产品送到他们的店里，卖掉才取钱。卖不掉就退货。他们没有任何损失。我们的货卖掉，他们也有钱赚。我们每天从半夜12时到早上8时，给湾区40多家7-11便利店一家一家送货。关键是我们的甜品有没有人买。结果大家很捧场，我们的donuts、muffin和croissants，在7-11便利店卖得很好。
我们要做到的是：把质量最好的产品，以最有竞争力的价格、最方便的方式，卖到顾客手中。
我们的产品销售范围渐渐扩大，后来卖给小旅馆、咖啡店，慢慢的卖到医院、会议中心，如旧金山、圣荷西和屋崙的会议中心，还有大旅馆如Marriott旅馆、假日旅馆、皇冠（Clowne Plaza）旅馆、希尔顿旅馆、Park 55旅馆等。
还有Walgreens、西夫威、Costco等，现在也都卖我们的产品。
问：做生意不可能一直都是一帆风顺，有遭遇过挫折吗？
答：做任何事情都是有起有落。我们必须随时根据（甜品业）潮流、客人喜好、经济情况的变化作调整。这些年来，我们增加了结婚蛋糕部门、冷涷部门。顾客把冷涷的面团买回家，解涷后放入烤箱，就是刚出炉的新鲜面包。
2007、08、09年是比较困难的三年，我们决定卖掉donuts 、muffin和croissants部门。因为这三个产品生产比较复杂。品牌多不一定赚钱。通用汽车品牌很多（註：最多时有Buick、Cadillac、Chevrolet、GMC、HUMMER、Pontiac、Saab和Saturn），丰田只有三个品牌（註：Toyota、Lexus和Scion）。但丰田一年可以赚10亿元，通用却一年赔10亿元。丰田和通用的比较，是哈佛商学院上课时，教学生的一个典型案例。
我们现在主打六个产品：Madeleintes、Petite Brownie Bites和Petite Palmiers，还有三个新产品。我们对这些产品精益求精，好上加好。
2011年，我们的年销售额恢復到4000万元。
●接班人 不一定从家族中找
问：Sugar Bowl是家族企业，将来会由下一代接班？
答：我大儿子今年21岁，他想做医生，在圣他巴巴拉加大学医，他要透过行医帮助穷人。2007年到2010年，每年暑假他都到中国或台湾的偏远乡村，教贫穷家庭的小孩子英语。他计画明年到南非和印度做义工。我完全尊重儿子的人生选择。小儿子今年13岁，他长大后是否会接长辈的班，现在还不知道。无论他作甚么决定，我也会同样尊重。
如果强迫子女做他们不喜欢的事情，他们未来做事，不会有好成果。
我现在有时间的话，就培养我的侄子。一家公司要成长，不一定要自己家族的人接班，而是要由最胜任的人负责。华尔市场（Walmart）现任执行长不是创办人的后裔。华尔市场创办人的子女，现在都不在华尔工作。
问：公司未来的发展，有甚么计画？
答：我们在纽约出售我们的产品，但从加州运货到纽约，要耗费很多能源，我们要环保，要对社会负责任。我们计画在东部设厂，这样可以在当地生产，当地售货。我们还计画把产品卖到中国和英国，这些工作都在进行之中。
问：现在的Sugar Bowl公司，还是如当年旧金山列治文区的甜圈小店一样，由你们五兄弟共同拥有？
答：是的。只不过我担任执行长（CEO），负责日常工作。每当我们兄弟之间发生激烈争执时，我们就走开，喝一杯水，冷静下来，再回来重新讨论。
●感谢天 开始回馈社会
问：除了自己的生意，我知道你也参加很多社会活动。
答：我是亚太基金会（Asian Pacific Fund）董事，这是一个帮助亚太裔清寒学生获得继续就学机会，以及帮助亚太裔融入主流社会的机构。我也是亚太裔公共事务联盟（APAPA）顾问，这是推动亚太裔参与主流社会政治的组织。我是移民，我不会忘记，还有很多移民需要帮助。
问：你刚才说，曾经连续十年，你没有放过假。后来有度假吗？
答：后来和太太度蜜月，我们去了香港、泰国、马来西亚，还有新加坡。我还没有回过年轻时生活过的越南，我想未来会重访旧地。
无论美国现在遭遇多少困难，美国仍是全世界最好的国家。只要你努力、专注、遵守游戏规则、做正确的事情，对待别人的态度，如同你希望别人对待你的态度。总有一天，你会打破玻璃天花板，你会成功。
1984年，以难民身分从越南来到美国的李基安兄弟五人，集资4万元，在旧金山列治文区买下一家名为Sugar Bowl 的甜甜圈（Donuts）小店，当年每天营业额约300元。今天，Sugar Bowl是湾区最着名的甜点品牌之一，聘用约250名雇员，年销售额约4000万元，产品不仅在美国销售，而且远销加拿大、墨西哥、澳洲、日本和菲律宾等国。
过去11年中，有10年，旧金山《商业时报》把Sugar Bowl列入湾区成长最快的私营公司排行榜。
Sugar Bowl执行长李基安（Andrew Ly）是五兄弟中的老三。他表示，对他个人而言，当年和现在最大的变化是：当年每天工作17、8个小时，每周七天。现在每天工作8小时，每周五天。
日前，在位于海沃市厂房中的办公室，李基安接受访问，回顾在美国30多年的点点滴滴。
●早年苦 一路颠簸逃难
记者问：你们一家人是1979年从越南到美国来的？
李基安答：我父亲是广东潮州人，15岁到越南，做农民，后来开了一家小杂货店，我小时候曾在父母的杂货店打工。后来打仗了，今天越共军队到我们这里来，明天政府军队来，妈妈很害怕。战争结束后，我们用所有财物、房子和值钱的东西，换取政府同意我们离境。
我们曾三次失败。后来我们和其他难民一起搭乘一艘45呎长的小船，共147人，经过七天六夜海上颠簸，辛运逃到马来西亚。当年有很多难民死在海上，我们曾看到海上漂流的尸体。船抵达马来西亚时，马来西亚人不让我们上岸，把我们向海里赶。远东经济评论的记者，大多是白人，帮助我们，终于上了岸。
上岸后在马来西亚难民营住了九个月，经美国天主教慈善会援助，我们来到美国。那是1979年，我大约24、5岁。
问：刚到美国的时候一定很辛苦吧？
答：我们一家九口人，住在田德隆区一个两间卧室、一间洗手间的公寓。我们不懂英语，也没有钱。我一边干活，一边上英语课。甚么事都做，建筑工、清洁工。我们在田德隆区住了六个月。
我在越南只念过小学，后来在旧金山市立大学读了三年，在旧金山州大读了两年，获得商业管理学士学位。
●拼事业 10年没休过假
问：你们很快就有了自己的生意？
答：1984年，我们兄弟五个，凑了4万元，在列治文区Balboa 街买了Sugar Bowl甜甜圈店。买店，就是想要有自己的生意，小店也比较容易经营。我的一个兄弟很会做油条，过去在家里做，给一些华人餐馆送货上门。买下Sugar Bowl后，他在店里做油条卖油条。后来Sugar Bowl的油条在华人圈很出名，旧金山所有华人都知道我们的油条最好吃，每天有许多人来买。
我们自己开店，内外事情全部自己做，一天上班17、8个小时，每个星期七天，做糕饼、卖饼、开车送货、店里店外清洁打扫。每件事情都是自已做。我十年没有休过假。
1987年，我们五兄弟再集资9万元，买下一幢厂房，后来就做批发业务。生意规模大了，我还要做市场推广、负责管理。
问：你那时年轻，有没有想工作之余好好玩玩，或者买辆好汽车到处兜风？男生都喜欢跑车。
答：没有想过。我们的汽车就是日常生活和工作需要的普通汽车。我倒是希望竞争对手买名车，多到国外度假。这样他们用在工作上的时间和精力就会减少，他们产品的价格就会增高，竞争力就会降低。
我们五兄弟都非常自律（self-discipline），非常努力。我们没有名车，没有假期。我们在旧货店（Goodwill Store）买家俱和衣服。旧货店买的衣服，我穿了十年。
我在旧金山州大念书时，认识了后来成为太太的女朋友。她把我所有的旧货店买的衣服都扔掉，给我买了新衣服。
问：那时候有那些竞争对手？
答：有Bay Area Pie、S.F. Pie、S.F. Fine等许多家糕饼公司，有的竞争对手早已消失了。
●转捩点 打入7-11主流店
问：Sugar Bowl发展成长的转捩点？
答：是向7-11便利店批发产品，是我们开始向7-11批发donuts、muffin和croissants。
问：7-11是主流社会的连锁店，产品打入不容易？
答：我们把产品送到他们的店里，卖掉才取钱。卖不掉就退货。他们没有任何损失。我们的货卖掉，他们也有钱赚。我们每天从半夜12时到早上8时，给湾区40多家7-11便利店一家一家送货。关键是我们的甜品有没有人买。结果大家很捧场，我们的donuts、muffin和croissants，在7-11便利店卖得很好。
我们要做到的是：把质量最好的产品，以最有竞争力的价格、最方便的方式，卖到顾客手中。
我们的产品销售范围渐渐扩大，后来卖给小旅馆、咖啡店，慢慢的卖到医院、会议中心，如旧金山、圣荷西和屋崙的会议中心，还有大旅馆如Marriott旅馆、假日旅馆、皇冠（Clowne Plaza）旅馆、希尔顿旅馆、Park 55旅馆等。
还有Walgreens、西夫威、Costco等，现在也都卖我们的产品。
问：做生意不可能一直都是一帆风顺，有遭遇过挫折吗？
答：做任何事情都是有起有落。我们必须随时根据（甜品业）潮流、客人喜好、经济情况的变化作调整。这些年来，我们增加了结婚蛋糕部门、冷涷部门。顾客把冷涷的面团买回家，解涷后放入烤箱，就是刚出炉的新鲜面包。
2007、08、09年是比较困难的三年，我们决定卖掉donuts 、muffin和croissants部门。因为这三个产品生产比较复杂。品牌多不一定赚钱。通用汽车品牌很多（註：最多时有Buick、Cadillac、Chevrolet、GMC、HUMMER、Pontiac、Saab和Saturn），丰田只有三个品牌（註：Toyota、Lexus和Scion）。但丰田一年可以赚10亿元，通用却一年赔10亿元。丰田和通用的比较，是哈佛商学院上课时，教学生的一个典型案例。
我们现在主打六个产品：Madeleintes、Petite Brownie Bites和Petite Palmiers，还有三个新产品。我们对这些产品精益求精，好上加好。
2011年，我们的年销售额恢復到4000万元。
●接班人 不一定从家族中找
问：Sugar Bowl是家族企业，将来会由下一代接班？
答：我大儿子今年21岁，他想做医生，在圣他巴巴拉加大学医，他要透过行医帮助穷人。2007年到2010年，每年暑假他都到中国或台湾的偏远乡村，教贫穷家庭的小孩子英语。他计画明年到南非和印度做义工。我完全尊重儿子的人生选择。小儿子今年13岁，他长大后是否会接长辈的班，现在还不知道。无论他作甚么决定，我也会同样尊重。
如果强迫子女做他们不喜欢的事情，他们未来做事，不会有好成果。
我现在有时间的话，就培养我的侄子。一家公司要成长，不一定要自己家族的人接班，而是要由最胜任的人负责。华尔市场（Walmart）现任执行长不是创办人的后裔。华尔市场创办人的子女，现在都不在华尔工作。
问：公司未来的发展，有甚么计画？
答：我们在纽约出售我们的产品，但从加州运货到纽约，要耗费很多能源，我们要环保，要对社会负责任。我们计画在东部设厂，这样可以在当地生产，当地售货。我们还计画把产品卖到中国和英国，这些工作都在进行之中。
问：现在的Sugar Bowl公司，还是如当年旧金山列治文区的甜圈小店一样，由你们五兄弟共同拥有？
答：是的。只不过我担任执行长（CEO），负责日常工作。每当我们兄弟之间发生激烈争执时，我们就走开，喝一杯水，冷静下来，再回来重新讨论。
●感谢天 开始回馈社会
问：除了自己的生意，我知道你也参加很多社会活动。
答：我是亚太基金会（Asian Pacific Fund）董事，这是一个帮助亚太裔清寒学生获得继续就学机会，以及帮助亚太裔融入主流社会的机构。我也是亚太裔公共事务联盟（APAPA）顾问，这是推动亚太裔参与主流社会政治的组织。我是移民，我不会忘记，还有很多移民需要帮助。
问：你刚才说，曾经连续十年，你没有放过假。后来有度假吗？
答：后来和太太度蜜月，我们去了香港、泰国、马来西亚，还有新加坡。我还没有回过年轻时生活过的越南，我想未来会重访旧地。
无论美国现在遭遇多少困难，美国仍是全世界最好的国家。只要你努力、专注、遵守游戏规则、做正确的事情，对待别人的态度，如同你希望别人对待你的态度。总有一天，你会打破玻璃天花板，你会成功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