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从德 方老师带领学运思潮

因为领导当代中国民主运动而在1989年流亡美国的亚利桑纳大学天体物理学教授方励之，6日去世。2010年12月还在奥斯陆见过方励之夫妇的北京「八九学运」领袖封从德7日表示，一年前多前的方老师虽然明显老了许多，但精神还满好，突来的死讯令他十分伤心。

封从德说，1986年秋天中国第一波学潮，就是当时担任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副校长的方励之开始引发，当年冬天已经蔓延到全中国。在北京大学唸书的封从德就在1987年元旦参与过学生运动，还被捕过一次。

后来方励之被免去副校长职位，开除党籍，调到北京天文台工作。方励之的太太李淑娴是北大物理系教员，夫妻俩就住在北大。封从德还记得当时在北大听方励之演讲，讲的题目是天文学和宇宙方面，但讲着讲着，就讲到社会秩序和天体秩序共通的道理，指中国的社会秩序和政治结构有问题。封从德说：「不过当时他很受共产党打压，不能说得太直接。」

封从德分析，方励之从80年代初期号召许多学生参与改造共产党，后期意识到整个共产党是中国民主的累赘，必须全盘抛弃。所以他鼓吹「全盘西化」，类似于日本的「脱亚入欧」的想法。封从德说：「现在回过头看他的主张，许多人可能会有不同的看法。但以历史来说，在当时影响很大。」

封从德表示，1989年民主运动的主流思想，是爱国的心，是希望。他说：「当年方老师和李老师同时贴出的文章，题为『中国的失望和希望』。我当时感触很深，整个运动是希望中国有出路。我们这些学生抛弃一切，所追求的就是这个希望。」

封从德口中的方励是一位温和的学者，一向迴避和学生组织联繫，对学运的影响，思想大于行动。封从德说：「方老师被革除副校长职位，北大同学觉得不公正。我们支持他的方法是推动让李淑贤老师在1987年选上（北大所在地北京海淀区）人大代表。1989年3月初，李老师还写了她的（人大代表）工作匯报，贴在北大校园里，让我很感动。共产党从来不跟人民匯报，只对党匯报。」

封从德在90年代曾经专程到亚利桑纳州拜访方励之夫妇，一年多前到奥斯陆庆祝刘晓波获得诺贝尔和平奖，和两夫妇同飞机又同旅馆。他说：「那一趟看得出方老师的心胸很宽大。他跟我讲过，刘晓波在80年代批评社会文达，他当时跟党内仍有关系，经常被刘晓波批评。虽然方老师正好是受邀去讲学，但是能去庆祝刘晓波得奖，说明他有包容心，大局和个人分得很开，这一点让我很佩服。」

周锋锁 方是民运主要导火手

「八九学运」时正在清华大学读物理的周锋锁，是「六四」后被中共通缉的21名学生领袖之一。他称6日在亚利桑纳去世的方励之为「这一代中国人民主自由的启蒙导师」。他说方励之这些年思维仍非常活跃，一直没有放弃理念，为海外流亡的人做了榜样，前几天还发表文章。7日早晨听到方励之过世的消息，周锋锁感到非常悲伤。

周锋锁说，方励之是中国着名的持不同政见者，虽然他被称为1989年民运的「黑手」，但一定程度上他对民运的组织没有任何参与，而是在精神理念上，对一代民主运动人士影响最大的人之一。尤其是他说民主必须由下而上，而非由上而下。

周锋锁在1989年北大民主运动时就见过方励之和他的夫人李淑娴。后来在海外举行的2000年中国人权理事会上，他又有机会和方励之当面交流。周锋锁印象中的方励之是学者型的人，思维非常敏捷，非常喜欢做研究。

周锋锁称，方励之是民运最主要的导火手，在1989年2月发表公开信，要求政治改革，强调现代化的过程必须包括民主，并唿吁释放魏京生。他说：「方励之当时身为共产党体制内之人（註，1987年1月， 方励之被中共安徽省委开除党籍），却能为了一个被控间谍罪的异议份子公开出来大声唿吁，实在难能可贵。我第一次知道魏京生，知道有那么多人因为提倡民主被迫害，也是因为方励之。」

方励之虽是天体物理学家，周锋锁认为，如果生在民主国家，他一定也会是政界的领袖。周锋锁提到，全世界许多共产极权国家的不同意见人士，都是学物理出身。包括中国的严家其、刘刚、李录、王有才，还有苏联的萨哈罗夫。就连爱因斯坦也对社会问题有积极强烈的判断。

方励之说：「学物理的人是追求的是终极真理，要排除假象，不能接受谬论，这些对独立思想的形成很关键。学科学的人思考社会问题，也会不可避免地接触到。」